持久性有机污染物与《斯德哥尔摩公约》（四）-北极星大气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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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上节回顾】

在上一节中，黄老师主要介绍了人类对于“化学创造美好生活”的迷信。

本节黄老师将带大家了解机氯农药、多氯联苯、二恶英等有毒化学物质引发的污染事故以及其造成的巨大损失。并以此为背景，阐释人类已经陷入到对人工合成化工品的信任危机之中。

曼哈顿计划获得巨大成功以后，人们普遍产生了一种人定胜天的心理，利用化学去征服自然正是一种体现。

但是我们的革命前辈恩格斯早就告诫过我们：“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。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，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”。

因为“与爆炸式的化学物质的合成速度相比，人们对于这些物质的环境特性、行为和风险的掌握实在是沧海一粟……”。

有机氯农药的危害

接下来我们沿着时间轴来看。

1962年，《寂静的春天》出版，揭示了DDT等有机氯农药对于鸟类的影响。

主要是DDT能够干扰鸟类的钙代谢，使得鸟的蛋壳变薄了，在孵化的过程中就会被鸟本身的体重所压碎，这样就导致这种鸟的数量大幅下降。

这是瑞典科学家索伦·詹森，1966年他奉命测定一个鸟类羽毛样本中的DDT，结果色谱图上除了DDT之外还观察到了几个其他的峰。

我们做分析的人通常把这种峰叫做“鬼峰”。他后来经过努力，把这些峰对应的物质结构给解析出来以后，发现竟然是多氯联苯（PCBs）。

出于好奇，他又采集了自己家人的头发样本进行测试，结果惊讶地发现其中也能监测出PCBs。

要知道在当时人们认为PCBs是在密封的电力设备即所谓的封闭系统中使用的，应当不会泄漏出来，更不可能进入人体，但詹森的研究打破了这种“PCBs不可能进入人体”的神话。

这是1968年在日本发生的米糠油事件，作为热媒使得的PCBs油因管道破损而进入了米糠油，然后进入食物，最终导致许多居民的健康严重受损。

1979年，同样原因导致的米糠油事件又在我国台湾省再次重演。

PCBs的危害有很重要的一个特点，它不光影响直接通过饮食摄入了PCBs的人，而且还也影响下一代，甚至第三代。

二噁英的危害

接着来看橙剂事件，当时孟山都、陶氏化学等公司为美军提供了被称为“橙剂”的落叶剂，其主要成分是2,4,5-T，能够通过喷洒使越南茂密的丛林树上的叶子全都掉落。

由于当时制造工艺的限制，这种2,4,5-T产品中含有较高含量的杂质二噁英，给交战双方的军民带来了严重的健康危害，比如当地新生儿畸形率明显上升等。

然后是1976年发生在意大利塞维索的化工厂爆炸，这里面二噁英同样也是副产物，随着爆炸产生的粉尘飘散污染了周边较大的区域。

1977年，荷兰科学家Olie首先在垃圾焚烧炉的烟气中里检出了二噁英。和前面那些化工过程你可能觉得离得较远不同，焚烧炉跟我们的生活非常地近。

这一发现也给科学家提供了一个线索：既然焚烧炉里能产生二噁英，那么其它的热处理过程中可能也会产生二噁英，于是大家开展了各种热过程的二噁英监测，结果发现越来越多的二噁英排放源。

到了2005年，联合国环境署（UNEP）决定对此做一个完整的总结，于是编制了《二噁英和呋喃（PCDD/Fs）识别和定量工具包》，结果共有十大类近70种二噁英的排放源被收录在内。所以垃圾焚烧绝不是二噁英的唯一产生源，实际上从量上来看，咱们国家也不是第一大排放源。

来看二噁英导致的食品污染事件。首先是1999年发生在比利时的鸡肉二噁英污染事件，不仅造成了巨额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，还造成了内阁的集体辞职，本来只是一个环保问题，但最终演变成了社会问题。

2008年，意大利发生了奶酪二噁英污染事件。

2011年，德国发生了鸡肉和饲料二噁英污染事件。可以说，二噁英相关的食品污染层出不穷，防控绝非易事。

氟代POPs的危害

下面来看氟代POPs，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，PFOS就已在全球范围内被广泛地检测出来。包括中国的大熊猫、北美的虹鳟鱼、极地的北极熊、以及一些珍稀鸟类的体内都检出了PFOS。

2004年，加拿大学者报道了安大略湖鱼体中PFOS含量的跟踪监测结果，可以看出：随着这个时间的推移，所检出的PFOS含量呈现不断增加的趋势，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不妙的结果。

到了2004年，在美国明尼苏达州3M公司的氟化工废料倾废场周边的地下水里广泛地检出了PFOS，有148口井的地下水样中PFOS含量超过了州健康部门规定的300 ng/L的限值。

2006年，在德国的莱茵河地区发现较大面积地出现了地表水中PFOS含量超标的事件，被媒体称为丑闻。

2009年，北极监测计划（AMAP）研究结果证实PFOS能够沿食物链发生生物放大现象。

2016年，美国律师Rob Bilott经过长达16年的努力，打赢了对杜邦公司的PFOA（即C8）污染诉讼案。

这是非常长的一个故事，一共涉及3000多件的案子。杜邦之前其实是很有信心的，但是头三个案子全都输了。2017年，杜邦最终决定支付6.7亿美金，将上述3000多件案子一起达成和解。

溴代阻燃剂

之所以能够胜诉，这里面有一个重要的因素，就是流行病学研究支持了受到C8暴露和六种重要疾病之前在关联性。

最近有一部电影把整个事件说得比较清楚，大家可以找来看看，片子的名字是《The Devil We Know》，相信大家看完后会对来龙去脉有个清楚的认识。

关于全氟化合物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，就是对于饮用水安全的担忧。

这是美国最知名的科普杂志《科学美国人》在2017年4月刊发的一篇文章，标题就是“不要喝水”。

理由是根据当时能够获得的关于水中全氟化合物的监测数据，对照美国环保局（EPA）所给出的70ng/L的健康建议值，全美有600万人的饮用水中可能受到了PFOS/PFOA污染。

显然，这是一个非常让人担忧的数据。

2018年，3M公司同意支付8.5亿美金来就其PFOS相关的诉讼案达成和解。

人工合成化学品的信任危机

总结上面这些案例，可以说我们正面临着关于人工合成化学品的信任危机。

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人体中存留的化学物质种类越来越多。它们本来不应该在人体中存在，这绝不是一件好事。

这是丹麦学者的一篇文章，大家可以在网上很轻易地下载原文。

作者没有通过实验产生任何新数据，所有的原始数据都是从已公开发表的文献中收集来的，而用的统计方法是大家都会的一元线性回归。

从图上可以看出，经过50年也就是半个世纪的时间，男性的精子数量下降了一半。因为作者所用的方法太简单，数据也都是来自已发表的、经过同行评议的文献，所以方法学上你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，但你可能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文章的结论。

因为按照这样的趋势外推，再经过50年，精子的数量可能就击穿医学上关于不育的阈值，那时就不会再有新生儿降生了！

另外在《Science》期刊上也有这样的评论，说现在人类70%~90%的疾病与化学物质污染有关。

这里是继《寂静的春天》后又一本美国副总统戈尔曾作序的环保著作——《我们被偷走的未来》。

其中反映的正是各种各样的化学污染物在不知不觉中，通过内分泌干扰效应对于人类可能造成的危害。

强烈推荐大家找来看一看。同时，我也想说在座的各位任重道远，大家正从事的化学品相关的工作是非常有意义的事业。

下一节黄老师将谈到POPs公约、中国在履约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以及面临的巨大挑战。敬请期待！

（未完待续……）

原标题：持久性有机污染物与《斯德哥尔摩公约》（四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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